朝三暮四的🍓

不要爱上七剑传人 28

闻着血味儿钻进伤口,啃食人的心脉。

如心悄悄躲在一旁,让谷雨的一番话惊得目睁口呆,仿佛眼前出现了无比可怖的画面。


黑小虎心口的那一剑是她刺进去的,伤口也是让她撞开才会释放出血味儿,可鎏火萤是从哪里来的呢?


她突然想起方才被衣兰海放走的那两个魔教护卫,蛊毒王坏事做尽,他的手下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没安什么好心!


她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,可当眼神触及到黑小虎仍在昏迷的脸庞上那紧锁不放的眉头时,一阵阵空前的恐惧将她心底涌现的愤怒涤荡,她浑身发抖,到最后心里只留下一个想法。


我必须要拿到冰蝶磷粉!


地底寒泉这几个字有些耳熟,如心竭力按捺着紧张不安的情绪在脑海中搜寻着蛛丝马迹,突然眼前一亮,这不是衣兰海方才同她说起过的地方吗?


“尽管如此,但我至今,对他在地底寒泉放我走一事都是心存感激的。”


想到衣兰海说过的话,如心什么都顾不得想了,急不可耐地上前抓住衣兰海的手问道:“兰儿姐姐,告诉我地底寒泉在哪里!”


“如心!你怎么来了?”

见如心出现在此谷雨大惊失色,又注意到她手背上刚擦过嘴角的血迹,张皇问道:“凌照呢?”


听到“凌照”的名字,如心神色异常地低下头去,也不回答,谷雨见她面有愧色,一拍大腿低呼道“不好”。


方才如意来找他救急时他未作多想,没想到如心听到了两人对话,得知黑小虎出事,竟强行撤了内力,如此一来真气失控,凌照无异于再挨了一记黑心煞掌!


急匆匆地跑出七八步后,谷雨正要跨过那栈道的断口朝客房赶去,忽然见幽黑的池水中伸出一只手来,胡乱地摸索了一把后,竟搭上了他的脚背。


“什么东西啊!”

他让这来路不明的水下怪物吓得浑身寒毛倒竖,抖着双腿直往后退,一边拔出雨花剑来,只见一团黑黢黢的东西从水里爬了上来。


如心正连声哀求着衣兰海告诉自己地底寒泉所在,忽然听到谷雨高声惊呼着“你不要过来啊!”


“神医!怎么了?”

衣兰海担忧着准备上前查看,又被如心拉住了胳膊:“兰儿姐姐,小虎哥哥他!”


从黑小虎口中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,看来是那鎏火萤又开始有动作了,衣兰海果断道:“如心,你内力比我更深厚,既会冰魄心法,那便来与我一同运功压制!”



凌霄“噌”地钻出水面,一手摘掉了头顶的荷叶,一手将缠在脑门上带着水腥味的水草扒开后,半身藏在水里半身趴在栈道上,一双笑眼盯着惊魂未定的谷雨:“堂堂神医胆子真小啊哈哈哈哈!”


“我叫你装神弄鬼!”


谷雨一见是凌霄这臭小子在戏弄自己,连拍着胸口松了气,收剑回鞘,作势拿那剑鞘去打他。


“我不是故意的,我有东西落这儿了来找找!谁知道遇到你了啊!”


凌霄赶忙爬了上来,一边躲一边笑,谷雨左右开弓地打了几下没打着,也没工夫再跟他瞎胡闹:“待会儿再跟你算账!”


凌霄也不是成心要吓他,潜入池中来找荷包其一是想要避开如心,其二嘛也想要洗一洗自己满身刺鼻的醋味儿,见谷雨似有急事在身,瞪了自己一眼后便匆忙要走,凌霄四下看了一圈,没见着自己要找的荷包,便赶紧小跑着追上去缠着他道:“谷雨,你有没有带药酒过来?能不能给我点!”


早在玉蟾宫“藏双”的游戏中,谷雨便知晓了凌霄耳聪目明观察入微的优势,在他留在六奇阁养伤的日子里,谷雨又发现他对草药的模样过目不忘,对药材的气味也记忆颇深,多次同凌照提起凌霄是块学医的好料子,平日里甚至还会开着玩笑地跟凌照“争”这个宝贝徒弟,说要让他留在六奇阁潜心学医,兴许将来能将那天下医者无一不向往的济世医典传与他。


凌照可不吃这一套,他和谷雨虽交情匪浅,但徒弟这回事还是要算得很清楚的,他一心让凌霄接掌青光剑,说他若是像谷雨那般痴于医术,便也只能如他那样疏于剑术,叫这本该破于天地间的一脉青光垫底七剑了。


凌霄心里自然是向着自己师父,对那些写着密密麻麻字的无聊医书更是看不入眼,于是乎也学着凌照一口一个“谷雨”,没大没小地叫着。


“今日我可是立下大功一件!你送我瓶药酒不过分吧?”


谷雨这会儿哪来的心思跟他掰扯这些,一心记挂着凌照的伤势如何,可没想到凌霄又紧接着问了一句:“言归正传啊,你知不知道怎么把鎏火萤从人的身体里钓出来?” 


凌霄嘴里的“鎏火萤”三字出现得猝不及防,谷雨密实的脚步当场就停住了,他心生不安,猛地转身问道:“你怎么会知道鎏火萤?”


凌霄被谷雨这反应吓了一跳,差点没停住直直撞了上去,他未作多想,脱口道:“这虫子是我去冰燚山捉回来的,我怎么会不知道?”


可这话一出口,谷雨脸色大变,凌霄见状胸膛里不禁打起鼓来,他吞吞吐吐道:“我本来是想找你问问这鎏火萤到底有什么用的,一不小心就放走了一只……”


“一不小心?”谷雨气得脸色发白:“我说玉蟾宫怎么会出现这种邪门的东西!原来是你这小子……你!”


注意到谷雨说这话时语气极其不对劲,甚至满含着怒意,凌霄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,然还是下意识地给自己找了截台阶下,赶忙解释道:“如心体内的噬魂蛊不就被鎏火萤吃掉了吗?她那会儿还要出手杀我们呢?”


见谷雨脸色越来越难看,凌霄蓦然一慌,小心翼翼地追问了一句:“鎏火萤不是噬魂蛊的天敌吗?”


想到凌霄方才要和自己炫耀他刚立的所谓大功,谷雨可算是明白了,合着这臭小子是弄巧成拙铸成大错了!


他深吸一口气,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道:“谁告诉你鎏火萤能吃噬魂蛊的!”


凌霄愣了半晌,似乎明白了发生的事,听到“清玄”两个字从自己喉头滑出口时,他竟有些手足无措。


谷雨不给他留半点思考的余地追问道:“清玄是谁!”


他如鲠在喉,低下头去,不再直视谷雨的眼睛,这才发出微弱的声音来:“魔教左…左使。”


谷雨再也忍无可忍,指着他的脑门破口大骂:“你白当了这么多年卧底!魔教的人是谁都能相信的吗!真是鬼迷心窍!色令智昏!”


然一想到凌照此时生死未卜,眼下多说无益,他只得恨铁不成钢地高声呵斥道:“若是你师父有个什么好歹,你可是功不可没!”


一听师父出事了,凌霄立马慌了阵脚,抬起头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,他一路小跑着跟上谷雨仓促离开的步伐,直问师父怎么了。


谷雨一转头便料到凌霄也是让人算计了,既没心思再追究过错,也没多余功夫跟他解释来龙去脉,待凌霄跟着他匆匆赶到凌照的房间,正要推门而入时,却被一柄长虹剑拦住了去路。


“虹渊,你这是何意?”

谷雨百般心焦且不解,却见虹渊却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,示意他朝门缝里看去。


他照办,只见一鹤发松姿的老者正盘膝坐在凌照身后,运行着周身的真气替他疗伤。


谷雨不禁疑惑朝虹渊轻声问道:“那是谁?”


“北斗老前辈。”


北斗?

听到这个名字,谷雨神色一瞬愕然。


黑小虎告诉过他黑心煞掌的创始人便是北斗,亦是黑心虎的授业恩师,早已隐居于千丈漈多年,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玉蟾宫?还刚好在凌照命悬一线之际现身为他疗伤?


“我师父到底怎么了?”

凌霄的视线让谷雨挡了个严实,愈发心焦气躁,他冲上前去将谷雨往一旁撞了一个趔趄,客房的门也让他猛地撞开,正全力为凌照输送真气的北斗老先生显然是受到了这突然的惊扰,眉头一皱,怒目圆睁,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了过来。


虹渊和谷雨皆屏息了一瞬,却见这老先生游刃有余地平稳了气息,转怒为喜地朝凌霄说道:“小子,我就说这把肯定是我赢!”


凌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,凌照自嘴角留到胸前的血迹触目惊心,他六神无主地朝师父走过去,被虹渊一把拉了回来。


 “小子,你信不信你一过来就会被我的真气弹飞?”

北斗颇为自信给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后,又闭上了眼睛。


“虹渊,这……”

谷雨连黑心虎的儿子都信不过,更别说是黑心虎的师父,这老头门下出了个与七剑势不两立不死不休的魔头徒弟,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帮他们?


这叫谷雨如何都想不通,可他又担心贸然出手会危及凌照性命,只得退到一旁,留心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任何异动,眉头越结越深,心道也不知虹渊是怎么了,竟如此放心将凌照交到这个危险的怪老头手里,莫不是知道什么内情?


偏生凌霄心急如焚,在一旁地连环炮似地发问:“我师父他怎么了?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?是谁害的他?”


谷雨被他闹得心烦,半句话不说便推开门让他滚了出去。


凌霄直愣愣地站在门外边,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师父,脑子里一团乱麻,耳边忽而回响起谷雨呵斥自己的那句“若是你师父有个什么好歹,你可是功不可没”,久久僵在原地。


难道师父性命垂危,竟和自己放出的那只鎏火萤有关?


他怵然回想起谷雨得知自己放出鎏火萤来时的神情,想起他口中的“邪物”,想起他骂自己那句“色令智昏”,顿时一股羞恼直冲脑门。


自七剑合璧破魔教后,七侠在江湖中名声大噪,在凌霄还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时,终日和六奇阁一群慕神医之名来求学问医的少年人厮混在一起,忘了是何年何日下山去,又是在哪个地摊上受了谁的撺掇,挪用了几个买食材的铜板带了册话本回去,私下轮着传阅。


在深夜的油灯下读到那句“周生见着帷幔间女子朦胧曼妙的身姿,色令智昏,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”时,凌霄抑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。


他吹熄油灯,合上书页,闭起眼睛,心忙意乱地想象着“色令智昏”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。


这乡野间流传的艳俗话本在懵懂少年心中不构成什么深刻的印记,却让几个毛头小子平日奚落对方时多了些“混账话”来说,自此之后不管是谁煮药误了时辰,还是背书前言不搭后语,抑或是犯了其他大的小的错误,嬉闹间都会被归结到“色令智昏”这四字上来。


谷雨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,听得多了也觉得好玩,长此以往,这四字在六奇阁众人口中,早已失去了最原本的含义,仅仅成为了一句教训人的口头禅而已。


谷雨骂得习惯了的那声“色令智昏”随口随心,却叫凌霄赧然发窘。


他怔忡地回想着师父嘴角的那片湿润的血迹,眼前却全都是清玄听到自己叫他的名字,在圆荷掩映间那张柔情万千的脸,那双眼睛收起平日里锋芒,映照着萤光望了过来,望得凌霄心神恍惚,蓦然将手上的荷包一松,苟延残喘的鎏火萤转眼便融入了眼前的光海。


他还未来得及证实鎏火萤是否真是噬魂蛊的天敌,却眼看着它逃脱,甚至不曾有过半分担忧,也不去想若是清玄欺骗了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后果,可如今回过头,才发现自己当真是糊涂!


“你白当了这么多年卧底!魔教的人是谁都能相信的吗?”

“若是你师父有个什么好歹,你可是功不可没!”

“真是鬼迷心窍!色令智昏!”


谷雨的训斥声声在耳,色令智昏四字仿佛也在清玄回头的那瞬间,在凌霄身上回归了最原本的含义,那股压在心头羞恼的情绪骤然失控,叫他一阵急火攻心。


凌霄脚步离羽琼楼越来越远,片刻不停,最后停在了他不小心跌进去的酿醋缸旁。


东厨的门被他一脚踢开,可本该待在这里等他回来,甚至要给他一个解释的人,却早已无影无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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